中国上访的历史可追溯到上古尧舜时代。当时,衙役于交通要道设立木柱一根,上安放横木,百姓谏言、诉冤可刻于横木之上,称为“桓木”。明代,柱子的材料换成汉白玉,云龙纹盘于柱身,象征皇权,百姓再也不可谏言、诉状,更名曰:华表。
古典戏剧中,告御状、诉冤屈的故事比比皆是。故事情节大多相仿:草民受地主、乡绅或官吏的压迫,家破人亡无处伸冤,只能沿路乞讨进京,击鼓鸣冤告御状。
今天,现代版上访故事仍在上演。在北京南站附近的大桥下、马路边、出租屋内,多年来盘踞着“进京告御状”的上访人群。他们带着各自的故事和冤屈,一次次被驱赶、遣返,再回来。这是一个与你我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、同一座城市里,受打压、被漠视的群体。在漫漫的上访路上,有截访、拘留、“被精神病”、“被失踪”在等着他们。
在此,我仅是客观地将我的所见所闻展示出来,至于上访者单方面所控诉的案情是否夸大其辞、子虚乌有,凭我的心智终无从考究。我所接触的上访者,有个别疑似患有精神病症状,那么他们是上访前就患病还是之后被逼患病?我不是医务工作者,也不是心理专家,这犹如“罗生门”一般的悬疑令我迷茫。疑惑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,让他们如此锲而不舍?!
2012年的新年元旦和春节期间,我用自己的镜头记录了这个被忽略、受漠视的群体……
小吉祥
小吉祥的妈妈王秀英是河北承德人,自称在被非法关押期间被打致残,受伤部位在肋骨和腰部。现在她上台阶时都需要扶着栏杆,她和女儿的生活用水全靠隔壁的“哑巴”帮忙提。今年7岁的小吉祥出生在收容所,随母上访、流落至今。去年有个好心的电视台女记者,带来一千块钱和一把铅笔,让小吉祥去上学。到了期末考试时,由于出水痘,小吉祥的考试成绩只得了全班第三名,期中考时是第一。王秀英对女儿说:“要努力读书,这是唯一的出路,能改变命运的出路!”
李大姐
曾经在河南平顶山打工的李大姐今年58岁,来京为二儿子伸冤。二儿子12岁时,被5个学生打成神经病,施暴者没有受到李大姐所期望的法律制裁。对方想私了,她说多少钱都不要。如今,她老伴儿早已去世,大儿子也已结婚生子。李大姐独自一人坚持到北京上访,据她说往返已有30多次,这次来了三个多月。
陈玉蓉
来自河北的陈玉蓉老人已74岁,最近一直露宿在桥底下,现在距她初次出来“讨说法”已经28年了。在陈玉蓉叨絮不清的陈诉中,我大概了解她上访的缘由: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,由于承包分配纠纷,被单位领导借故开除,1996年她进收容时被没收了所有证件,今年“五一”回家才补办了身份证。她出来“讨说法”已整整28年了。
黄志武
来自湖南的黄志武是少数不主动与我谈论上访案件的人,只是淡淡地提了句:“民事纠纷”。30多岁年轻力壮的他曾直言在管庄附近打过几个月短工,但讨不回工钱。黄志武经常提及的是住在他隔壁、常数日不归的女孩胡文娟。他总怀疑胡文娟受到某人的威胁、控制。据称,他还为此打过110。黄志武常去缸瓦市基督教堂做礼拜,几次想去跟拍,未果。也许,他在寻求内心的安宁。
杨德起
今年39岁的湖南省安化县农民杨德起,2008年8月与邻里发生冲突,下颚、颈胸部、左手背被砍3刀,侥幸逃生;其父杨其祥头部受重创,在医院抢救17天无效身亡。杨德起自称被凶手及办案人员勾结反诬,蓄意栽赃陷害,臆断案情被判15个月。他70岁的老母亲曾为此事来北京上访,当即被拘留7天,遣返原籍后又遭拘留10天。杨德起来京上访数月,也多次被遣返。
……
首都繁华CBD喝着咖啡的白领,桥洞底下无家可归的上访人,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公民,这个时代的“切片”,少了任何一部分,对这个时代的记录都是一种缺失。在我断断续续拍摄的一个多月里,是京城最寒冷的季节。偶尔见到一些低调的民间公益组织给露宿的访民们送被褥和冬衣,也有的派发食品。据悉,春节前夕警察也派发过袋装速冻水饺。其实,类似这样基本的人道救助,正是文明社会的底线体现。
一位三个多月曾被遣返八次的上访者说了一句话,令我如遭电击般浑身一颤:“用自己的血与命换自己的尊严!”
小吉祥则在新年第一天穿上了好心人送的新衣帽。来年,她还希望能进学校上学,因为妈妈王秀英对她说:“要努力读书,这是唯一的出路,能改变命运的出路!”
老人家弄了点白酒,煮了半锅“乱炖”,吃得过瘾,不禁兴致勃勃地唱起了歌。他坦然笑道:“那能怎样,只能自己找点乐子”。
1月23日,大年初一清晨,上访者品尝自己新年的第一顿早餐——饺子。饺子是志愿者在除夕夜送给他们的。
大年初一凌晨00:52,新春的焰火正在距离上访村不远处绽放。黄志武和胡文娟静静地观望着,欣赏这份遥不可及的美好。
湖南小伙儿黄志武窝在桥洞下,给亲友发短信拜年。上访者的手机很难找到充电的地方,为了节电,只在使用时才开机。30多岁年轻力壮的黄志武曾直言在管庄附近打过几个月短工,但讨不回工钱。他常去缸瓦市基督教堂做礼拜,也许,他在寻求内心的安宁。
从1980年就来京上访的80岁河南老大娘,现在以拾破烂为生。除夕夜,她仍然絮叨着自己的遭遇。
来自湖北随州的老张,因房产拆迁纠纷致使老母亡故而上访,自称“天下第一孝子”。他说:“过节,不说伤心事了!”言罢,引吭高歌。
曾经在河南平顶山打工的李大姐今年58岁,来京为二儿子伸冤。儿子12岁那年,被5个学生打成了神经病,施暴者没有受到她所期望的法律制裁。对方想私了,她说多少钱都不要。李大姐独自坚持到北京上访,往返已有30多次。除夕晚上,李大姐努力在自己的窝棚里营造一些过年的气氛,用捡来的废酒瓶插上旧塑料花,透出一丝温馨的感觉。
大多数上访者没有这么幸运。除夕之夜,北京气温在零下10度左右。74岁的上访老人陈玉蓉失去了息身之所,孤身一人瑟缩在冰冷的地上,身上只有一床破旧棉被。据她讲,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,由于承包分配纠纷,她被单位领导借故开除,1996年她进收容时被没收了所有证件,今年“五一”回家才补办了身份证。如今她出来“讨说法”已经整整28年了。今天晚上虽说是跨年之夜,但是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。
小吉祥和她的妈妈王秀英在桥下窝棚里相依为命。清理桥洞的时候,母女俩同时患病,来拆窝棚的警察动了恻隐之心,她们的小窝才得以保全。王秀英是河北承德人,自称在遭受非法关押期间被打致残。今年7岁的小吉祥出生在收容所,随母上访、流落至今。在好心人的资助下,小吉祥上了学,成绩优异,几乎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。
2012年春节前夕,警察来桥下拆了窝棚;之后,上访者又将就着搭起来,但是绝大多数没了“屋顶”。
古典戏剧中,告御状、诉冤屈的故事比比皆是,情节大多相仿:草民受地主、乡绅或官吏的压迫,家破人亡无处伸冤,只能沿路乞讨进京,击鼓鸣冤告御状。世事轮回,在现今社会,人们仍然重复着类似的命运。2012年1月22日,除夕。北京南站附近,上访者仍在路边举着材料申冤。新年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没有特殊之处。或许他们未必抱着什么期望,只求一个飘渺的安慰罢了。
在北京南站附近的大桥下、马路边,多年来盘踞着“进京告御状”的上访人群。他们带着各自的冤屈,一次次被驱赶、遣返,再回来,却永远被漠视。2012年除夕,摄影师记录了露宿在桥洞下的上访者们的跨年之夜。
转自:http://news.qq.com/photon/huozhe/appeal.htm
上访村和中南海
是啊,感觉在中国,做人很难。